島田洋七筆下的超級阿嬤,是個在日本佐賀過著貧窮生活但卻有著健康、慷慨、與惜福人格的親切阿嬤。書中她笑給天看的生活智慧,的確是這本書成為激起心湖漣漪的那一粒石頭;但真正觸動我心弦的,是書中德永在不同階段,所感受到的體貼。阿嬤在日常生活對德永的體貼,賣豆腐老闆把完整豆腐捏碎以低價賣出的體貼,還有棒球隊學弟,把他們打工欲資助他畢業旅行的錢,全部去買球具的那份體貼……其中,德永三位老師的「體貼」,是那樣淡淡的,但感動卻會在心中久久低迴不去。
身為遺腹子的德永,從被母親推了一把進去燕子號後,在佐賀的河邊茅草屋開始了與阿嬤相依為命的生活。時光飛逝,小學二年級時的運動會,表現得再好的他,也得不到遠在廣島母親的誇讚與關愛。心有一塊填不滿的空虛,在聽在學校廣播 -「現在是快樂的午修時盼,大家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享受便當」後,心情益加落寞。在眼晴含著淚,就快決堤之際,級任老師推開了門,要和他交換便當,因為老師肚子痛。梅干和甜薑換得豪華的菜色,讓德永萎縮的心再度飽滿。接下來的四年裡,就算是換了級任老師,他們就像是預謀似的,每年都在運動會那一天肚子痛,然後交換便當。就在六年級時,德永終於明白了老師們肚子痛的意義:那是真正的體貼。心疼他的母親不能來參加運動會,想讓他每年至少一次吃到美味的食物,卻又不會讓德永以及阿嬤感覺到被可憐的難堪。
中學時的德永,成為棒球隊的風雲人物;他最討厭的就是因考試而變成起獄的學校-社團停練,功課不好卻要讀書。僅管他現在功課不靈光,但是國小時國語曾經拿過一次第一,母親節作文比賽也得了獎。但是幾個月後的父親節的作文呢?德永對於父親認識,只止於父親在他還在母親的肚子裡,回去查看被原子彈摧毀的廣島後,因輻射污染而逝世。對於德永的煩惱,阿嬤只是用平常的口氣,要他要稿紙上寫「不知道」三個字。結果發下來的作文成績,出乎他意料的,竟然是「100」分!因為兩次的作文滿分,讓他國語拿到第一。
有一天,在棒球練習結束後,德永在置物櫃的特快車票和二千元不見了。棒球隊的田中老師,馬上從他的皮夾中拿出五千元給他。但是德永堅持要把小偷找出來。田中老師卻不要他去找,因為那個人會成為罪人,而因為教室有上鎖,小偷可能就是棒球隊的人。因為棒球隊是向心力超強的體育社團,會讓那人更加無地自容。田中老師要守護的,是比五千元更重要的東西;雖然五千元在那時是一筆不小的數目。
中學的最後一次運動會,是德永在佐賀的第八年,也是最後一年。希望母親來參加的渴望,已經達到臨界點。得知母親要來的消息,讓他雀躍地把信每天、每節炫耀性地放在桌上,希望別人發現,希望老師問他,好讓他能說出「對呀!老師你不要再看啦!」,以不斷回味母親要來的歡喜。預定要在運動會前一天到達的母親,沒有出現。輾轉反轍,折騰到天亮時到堤坊去空等待,因為車班的關係,母親不可能現在出現在他眼簾中。時間不理會滿心不安的德永,下午進行到馬拉松大賽。站在起跑線後,在觀眾群中依然望不到母親的身影。比賽進行到要經過茅草屋時,他沒有勇氣抬頭,心想要跑快一點,母親一定在那裡,但是又不想跑,因為不想失望。忽然,他聽到母親的加油聲:「昭廣,加油!」母親聲廝力竭地揮手吶喊著。德永想拼命忍住淚水,卻見到擔任前導的田中老師臉上和著汗水和淚水。此時,田中老師體貼地遞了一條毛巾給德永。只是,不是兩個人哭的時候,要用力向前衝!
誠如書中阿嬤所言:「真正的體貼是讓人察覺不到的。」體貼的陪伴與關懷,讓德永在貧困的物質環境下,獲得一個盈滿的正向心靈。身為老師的我,有想過在同樣的情形發生時,我會如何處理?作文寫三個字我會給滿分嗎?好像不會。班上有小偷,應該會想盡辦法找到他吧?順便恐嚇小孩做做機會教育。然而,就因為這些在本書中看似跑龍套的老師們付出真正的體貼,讓身為教育前線的工作者有了觸動,期許有一天,也能成為一個體貼卻不強迫孩子接受的教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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